一九八九年冬天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笑容
——宜宾 二码头
我理应热爱
江中巨大的鱼形生物
恢弘如同命运
当它将你吞入腹中
不要哭闹，而要理解
——江安 涩岗
总有一天
我们相会的桥，穿越的渡口
都会变新
——涪陵 点易洞
要么丑陋，要么软弱，要么虚伪
没有神灵让人信服
所以需要一个女性
——丰都 鬼城
我诅咒我走过的路
我读过的书
我献媚众人的表演
我离开独行之道的那一刻软弱
——宜昌 三游洞
两岸城市都已背信弃义
我不会上岸
加入他们的万家灯火
——鄂州 观音阁
在字里行间我只是无能
在文字之外我参加了日常的邪恶
增添了新的痛苦
——彭泽 小孤山
我珍惜我灵魂的清澈
我忠于我不爱的自己
——铜陵 和悦洲
我厌恶坚硬高耸的信仰
山清水秀的长江
和所有确定无疑的爱情
——荻港 万寿塔
卖鱼人和买鱼人彼此仇恨
彼此拥抱
一切人反对一切人
——南京 小洲
新船上水七千公里
发动机不停咳嗽
我压低声音穿过温暖的县城
怕人听出心中怨恨
——江阴 黄田港
我从未体验过由衷的快乐
心满意足如在母亲的怀中
但我仍然渴望毫无保留的痛苦
哭的心无杂念
脑海清明
我厌恶人们在大河上山谷中拉长嗓音呼喊
庆祝自己的存在
我厌恶生命的礼赞
悲伤高于快乐
纯净高于生活
——上海 吴淞